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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不出流年(颜色) 第53节(1/2)

这样安静美丽的环境里,颜子真问:“你说什么?”

邓安却笑了,问她:“那你知道我从前的事情吗?”

颜子真一怔,这真的是一个禁忌,邓跃母亲不提,邓跃也不提,她当然不会去问,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猜测而已。

邓安说:“你也不知道,那你觉得真实的我会是什么样?这样?”

这口气仍然是嘲弄讽刺,一如既往的邓安。对着她永远都是冷嘲热讽,捉弄嘲笑。

颜子真早就习惯了,她镇定地回答:“我当然不知道你从前的事情,可是我认识的是这五年里的你,每个人真实的样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,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变化。能够五年都是这个样子,我想多半这也就是这五年里真实的你了。”

邓安微笑:“太有自信了。”

颜子真忽然笑起来,真是皎如春花,她笑着说:“你是想说,这五年你见到我就冷嘲热讽,这不是真实的你?”

邓安一怔,禁不住哈哈大笑。

“换句话说,其实真实的你,是在暗恋我?”颜子真仍然笑着。

邓安收住笑声,那一瞬间下颌僵住。

颜子真没有再看他,她低头看着脚边水潭里的五彩石子。

颜子真是知道的,他们在海边初遇的时候,正是邓安女友自杀之后不久。但邓安没有告诉颜子真、或者任何人的是,当时抽筋的时候,他忽然间想,就这么算了吧。

可是他看到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子,自己不会游泳抱着个游泳圈,居然伸手来拉住他不放。

邓安缓缓转过头,温柔地看着颜子真,的的确确,颜子真及不上他任何一个女友的美貌,也不如她们善解人意。但现在,乃至在现在以前的一段时间,他却很想好好地保护这个女子。

她在任何人面前,都太懂事,太隐忍,是因为天性中那点豁达吗?然而自从去过青乡,到邓跃移情别恋,再到误会*,他开始看到她一次次被无形的刀子割挫,被暗中的潮流夹击,一次又一次,可是她的眼神坚定,腰背挺直。最后,她的笑容依旧明亮,眼神仍然清澈。

他没有资格批判邓跃,他曾经辜负的女子也很美好。只是心里,总有一点点沉沉的痛意,和悔意。这点痛意和悔意,使他想拨乱反正尽力相助,让她恢复昔日的光彩——那曾是他轻视不耐烦的。

他有点想伸手去摸摸她低着的头。却只是自失地笑了一下,轻声说:“颜子真,你想太多了。”

颜子真抬起头,仍是微微的笑:“我是开玩笑的。不过,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,谢谢你,一直来帮助我。”所以我希望在你遇到烦难困扰时,也能在你身边宽慰你。

邓安站在一旁,神情浑不在意,语声温和:“你忘了你曾经救我一命。”

他看了看不远处,说:“开饭了,去吃饭吧。”

他在前面走,山风从他身前吹来,两行浓荫树间,邓安一款本白衬衫和麻质长裤随风拂动,分外飘洒。

颜子真其实在说了那句话后就后悔了。她根本不想揭穿什么,可是,是因为环境吗?还是因为唇枪舌剑说得太high?她如受盅惑,脱口而出。

又或者,她其实蠢蠢欲动,想试探些什么。

可是试探出来又怎样?颜子真想,蠢,真是蠢。

果然,邓安轻而易举就化解了这一场言语机锋。真是开玩笑,邓安是什么人?

颜子真心想,就这样吧,也省得总是隐隐有牵挂、有希翼,明知道是黑暗迷茫荒唐的、没有前途的,还是暗暗喜悦,偷偷陶醉。说穿了,明确了邓安的态度,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。

虽然心底里似空了一块,隐隐难受。

被拒绝了呢。颜子真振作精神,什么事都要有一次经历。

☆、99|5.22

温公子谢昱文有小小的烦恼。

这个烦恼毫无疑问是由他的小侄女王夏夏带来的。

侄女王夏夏的古灵精怪他是知道的,她有着近乎神奇的敏锐度和感知力。这个侄女几乎从小学起就有一半时间跟着他一起生活,虽然有保姆,但她自小到大的精怪、别致、难缠,时常令他焦头烂额。

但是每每看到她那双眼睛,他都会软下心来,好好地和她交谈,去努力理解她的小女孩心理。偏偏王夏夏和平常小女孩很不一样,想法古怪得很,他那几年真是费尽心思,不过也不是没收获,灵感大涨,画了许多有趣的漫画。

王夏夏因此朝他要版权费,他宠着她,收入的一成全存入她的户头,几年下来,王夏夏资产不菲。

王夏夏的母亲、他的嫂子王子鹭很不赞同,王夏夏对她妈妈说:“你看你和我爸基本都不管我,我自己给自己拓展了生存能力你又不愿意,为什么啊?”

王子鹭十分无奈,她的丈夫是知名画家,经常要出去采风,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,和画友文友论画交流,在各种地方停留作画,她作为丈夫的经纪人,一个唯一知道柴米油盐经济往来的人,不得不常年跟随在丈夫身旁。当然,王子鹭本身也是画院出身,曾是一个颇有天分的画家,只是因为嫁了王夏夏的父亲,洗手为谢家妇。

她的丈夫因此几乎是所有画家羡慕的对象,毕竟同是画家同是内行又深通经济,这样的经纪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,她还是他年轻貌美的妻子。

但对于王子鹭来说,这些年,不是不累的,尤其是她陪伴女儿的时间实在太少,很愧疚亏欠了女儿。唯一的安慰是还可以和圈子内真正有才华的人一起交流。

王夏夏则小小年纪就会对着小叔谢昱文评价自己父母:“一个自私到让小妻子放弃事业做自己的保姆和拐杖,一个年轻不懂事飞蛾扑火一失足成千古恨。”

谢昱文简直不知道怎么批评侄女好。偏偏他心里真的很赞同小侄女对自己大哥的评价。

他这样对王夏夏说:“你不能这么说你的父母,特别是你的妈妈。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,她的选择虽然有点冲动,但是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有不理智的时候啊。”

王子鹭是大学时爱上谢大画家的,一个素来冷静聪慧的少女,在爱情面前完全没有理智可言,她义无反顾地在大学没毕业就嫁给了离异有孩的谢昱文大哥,并马上怀孕生女。之后就很少作画,专心做了丈夫的画廊经纪人。

不过话说回来,也不能怪当时的王子鹭,其时谢昱文大哥年方三十余,相貌风采只有更胜谢昱文,作为一个年少成名的名画家,他才华横溢风度翩翩,自信儒雅谈吐风趣。二十岁的王子鹭正是对绘画痴迷,对艺术疯狂追求的时候,谢昱文是她老师的朋友,因缘际会下颇欣赏王子鹭的才华,很耐心地指点着她,王子鹭在画技增进的同时,爱情也一日千里。

王夏夏的回答是:“我就没有。”

谢昱文瞠目结舌。王夏夏补刀:“我不是我妈,小叔拜托你别把我跟她比较。”

她狭长漂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。他有一种被看穿的狼狈。

说实话谢昱文也不明白王子鹭当初怎么会如此疯狂。不过想想,他十几岁放弃油画去画漫画被全家人暴怒地拒绝接受时,王子鹭刚刚生下王夏夏一年多,一个会那样温柔地对他说“一个人对于世间的要求并不需要很多,你只需要负担得起自己,其余的都不过是流言浮尘”的女孩,会得为爱疯狂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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