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”
“赏心乐事谁家院?”
“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!”
台上音容婉转,台下如痴如醉。
戏台前密密麻麻地挤着一撮人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。后面是游人如织,许青站在其中,毫不起眼。
那一对姐妹挤在一个头戴青巾的书生旁边,一人,或许是妹妹吧,和那书生眉目传情,含情脉脉地对望。
姐姐则愣愣地看着戏台上,沉浸在戏文之中,脸色变幻,时笑时悲,时羞时怒。
书生长得方正,只是身体瘦弱,怕是家中并不富裕。
不过他白面无须,神采流光,端的一副好皮囊!
背后一小童拉拉书生的衣服,两人交头接耳一番。
书生无奈地回头看了妹妹一眼,和小童挤出人群,朝外面走去。
妹妹大急,转头见姐姐仍目不转睛看着戏台,咬一咬嘴唇,竟离姐姐而去,尾随那书生去了。
哎!
许青刚要过去,跟踪妹妹,却被一卖梳子篦子的给挡住。
“刮子篦子———刮子篦子!”摊贩是个矮小的壮年汉子,张口就吆喝。
许青无奈,挤过人群,茫茫人海中,却再也找不到那一男一女了。
他微一转头,对面街道上,各处店铺都张灯结彩,客人络绎不绝,或流动或蹲点的小商小贩们,边走边吆喝着生意。
“萝卜赛梨哎———辣来换!”
“蜜嘞哎嗨哎———冰糖葫芦嘞!”
“一大一条,二大一条,我不是卖黄瓜的,我是卖大小金鱼的!”
“磨剪子嘞———抢菜刀!”
许青不禁微微一笑,这苏阳城旧日的光景,好似让他回到了苏洛城一般。
太阳暖洋洋的,晒得人也懒洋洋。
空中飘着各色气味,香的甜的酸的辣的,勾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,许青不禁向一处小吃摊贩点走去。
往前走了几步,出了广场,忽地一切都散得干干净净,刚才的一场有如梦幻。
许青吓出一身冷汗。
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就沉迷了吗?
他猛然一转头,只有一张破败的四方台,广场空空荡荡。
那些戏子,那些观众,那些游人,那些小贩,都猛地消失了。
那一对蓝衣姐妹,也随着幻境一同消失了吗?
她们被这苏阳城繁华迷失了吗?
“则为你如花美眷
“似~水~流~年~”
破台上忽然传来一声长调,在这死寂般的广场中分外刺耳。
许青仔细一看,戏台的木板早已塌落,只剩下几块朽黑的板搭在上面,两颗骷髅头,躺在舞台的一左一右。
左边的骷髅头正张开下颌骨,一张一合地,继续唱道:
“…………寻遍“
“你在幽闺自怜!”
许青深吸一口气,这是怎么回事?刚才自己怎么没看到这两个骷髅头?
他冷冷地注视着,这两个犹自念念不休的骷髅头颅。
左边唱了一阵,右边较小的骷髅头接着唱:
“好景艳阳天……“
“刷!”
许青忍无可忍,出手一刀。
唱唱唱!就知道唱,刚才也在唱,现在也要唱,都不知何年何月!
刀光洗练,夹杂着一股怒气,扫过戏台。
“扑!扑扑!”
戏台扑簌簌地崩塌一地,地上徒留一堆烂木板,那两颗骷髅头却无影无踪。
只是那两个蓝衣女子,也不知去向何处了!
又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静。
…………
打杀了这恼人的光景后,许青怒气稍缓,环顾四周,广场正对着自己的一侧,刚好是个庙门。
庙门前几对凌乱的脚印。
“莫非是其他人进去了?”
许青运起清凉玉,不想再像刚才那般,进入幻境,差点无法自拔。
慢慢走入庙门。
功德箱灰扑扑的,露出一角,里面生锈的铜钱,牢牢粘在底板上。
里面是个庭院,中间一颗大树,枝条遒劲,弯曲着伸向四周的天空,可惜光秃秃的,不见一片叶子。
几个石桌石凳,摆在树下。奇怪的是,地上不见落叶。
后面是一处佛殿。
“哈哈!许兄,你可来的晚了!”
庭院一侧,郎四海站在一处石碑前,正转头对许青哈哈一笑。
许青正要走过去,郎四海却离开石碑,转向殿门,“郎某先走一步!”
说罢急冲冲离去,似乎不想跟许青多说话。
许青走到石碑前,只是块功德碑而已。
不过是此处乐化寺修缮、扩大佛殿,众善人信徒踊跃捐资,或钱或物,或减免工钱,乐化寺刻碑文以表其功,彰其德。
底下是一大串的人名。
看到后面,许青不禁睁大眼睛,怎么回事?
“栾伯平”
“岳知山”
“佘云曼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