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足下援手,韩某感激不尽!”
中年书生朝严峻实拱手道,然后赶紧把卷好的画轴递给他,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。
严峻实爽快地接过画轴,掏出三钱银子给对方。
“大哥买这画干嘛?”天生在后面嘀咕道。
“这是小徒方略潮,随韩某学了几年画,虽未出师,但画作已堪可入眼!”
韩书生拉过后面的那个小少年,介绍说道。这仕女图就是这少年画的。
“这画实在是踩得不成样子,摆不出去的!若足下能在画林坊留待几日,我便让小徒再给您画一幅!”
“不要钱,就给您换掉这幅坏掉的画!”
看来这姓韩的书生,也不是个不晓事的糊涂虫!
严峻实笑道:
“我不在这儿,又能去哪?”
“现在是哪儿都去不了,大伙儿都在一条船上!”
“尽管画,慢慢画,不急。画得好了,我也不能白要你的,再给你加些钱便是!”
韩书生大喜,又是作揖道谢。
客栈里的掌柜出来,笑他道:
“韩书生,你又有生意上门了!”
“全靠诸位街坊邻居帮衬!今日小徒得了银钱,也照顾下喻老哥的生意!”
韩书生进了客栈,嘱咐小二端来两碗稀粥,付了钱,又端出去和方略潮两人一起,蹲在地上慢慢喝着。
喻掌柜感叹地摇摇头,对站在大堂里的客人严峻实说道:
“这战事一起,最先歇业的,就是这些书画字铺,”
“都忙着给家里屯粮屯衣呢!谁还想着附庸风雅,写写画画呢!”
严峻实点点头,迎合对方道:
“倒是喻掌柜这里的大通客栈,日日爆满,餐席不断,银子跟淌水一般进来,好生意啊!”
“哈哈!”
喻掌柜得意地一笑,忙摆摆手道:
“不敢这么说!”
“这妖怪要是再围下去,外面的鱼粮进不来,那就不好办啦!”
“高门富贵,还不是照样赏花赏舞,涂墨作乐!”旁边的天生又暗暗嘀咕了一句。
他本姓凌,家中本是潜金城的大富之家,往来无白丁,对这些再清楚不过了。
只可惜城破兵乱,家道中落,不得不逃出家乡,来到这东海之滨的窥天城。
无意中撞见在城外施展仙法的严峻实,他便要磕头拜师学道。只不过,严峻实嫌他太笨,不肯收他为徒,只传了他一手炼气之法。
后来,妖怪攻城,两人都躲进窥天城,暂居在画林坊中的画林客栈。
凌天生乍得仙法,急不可耐地修炼起来,却一时练岔了,咳嗽不止,全身无力,还是严峻实好心照顾他,将他当做半个弟子看待。
在里面待得气闷,凌天生又走出门口,看着旁边摆摊的诸多小贩,大多是临摹字画、善本古籍、文房古珍等物。
凌天生在纸阵中走了一会,连连摇头。
难得有一件真品!
又逛回到刚才的韩书生那里,见人物面目呆板、鱼虾了无生趣、山水模模糊糊,头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。
“这位尊客,不知小徒的画,毛病出在哪里?请指教!”
韩书生见凌天生在前面停步不前,便含笑揽客。
“一无是处!”
凌天生嗤鼻道。
“看画功还算扎实,你这个老师教得好!”
“可惜学生没有一丝灵性,只知道照猫画虎,没有主见,没有魂灵,没有天地间的大感动,说是匠气都抬举了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