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江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, 剑眉星目，瞳仁漆黑，看人的时候极为认真, 让人感觉到是被重视的。
他看出了司甜躲避的心态, 便说：“那我问你，你回答就可以了，行吗？”
还是脾气耐心, 很好说话的模样。
司甜也知道季江舟不是傻子, 刚才他听到季宁一的话肯定心里有所猜测, 问就问吧, 不能接受就离婚吧，反正她也想过这件事。
“今天上午宁一和知乐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吗？”
司甜：“是的。”
“这件事和昨晚你手机关机有一定关系吗？”
司甜想了想：“是的。”
“知乐出生后，你变化很大, 那不是生病对吗？”
司甜悚然，但依然点头：“是的。”
季江舟问，她答，司甜恍然间觉得他们好像在玩海龟汤游戏, 季江舟在一步一步探索汤底。
一旦想法跑歪, 就回不去了，司甜皱着眉头努力让让思绪回归正途。严肃, 这是一件很正经的事情, 涉及到他们家庭的未来。
但大脑不听使唤, 越是不想这样，大脑越要这样做。
眼看着季江舟的问题越来越往最终答案靠, 司甜受够了这样的钝刀子磨肉, 索性直接说：“知乐出生后那三年, 不是我。”
说的时候很爽快, 说完后心脏又怦怦直跳，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季江舟会相信吗？
但刚在季江舟提问的时候，无论得到了多不可能的答案，他神情也无丝毫变化，他应该可以接受吧。
季江舟看上去还是那样平静的神情，只是眼睫轻颤了下，而后缓声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司甜：？
太平和的一句话让司甜一时愣住，就这样简单的吗？不多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？
“你刚才对宁一说，等他小学毕业后如果还记得这件事就全部告诉他，那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吗？”季江舟甚至还幽默地说，“我小学毕业很多年了。”
不得不说，这句话让司甜放松了许多，她说：“我回到了自己生活的世界中，然后几个月前又回来了。”
她没听到小爱的阻止，看来这些是可以告诉季江舟的，但司甜还是没有透露系统的存在。
季江舟眉心微蹙：“那你还会离开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季江舟紧绷的嘴角放松了些许。
司甜总觉得这一幕很怪异，在她设想中，季江舟不应该这样平静又快速地接受，她说的话分明能引起轩然大波，但季江舟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。
“原来是我太忽略你们了，是我不好。”季江舟声音略低沉，道歉的话说来也让人很好接受。
司甜点点头，顺着台阶下：“希望你完整意识到自己的不足，以后多多改正。”
季江舟唇角微勾，很小的弧度：“好。”
“那你还记得我们原来发生的事情吗？”季江舟回忆往事时才发觉了一些隐藏的秘密。
他和司甜结婚更像是一场互利合作，两人之间尊重有余，感情不足。
因此当季知乐出生后，所有人都以为司甜是产后抑郁导致的变化，曾经积累的感情在这三年中被尽数耗尽，只是他们仍然没离婚。
后面司甜变化巨大，季江舟看在眼中却并未深思，他只关注自己在意的事情。
司甜回来后，他渐渐地把她划分在了他所在意的事情中，才发觉了一些秘密。
她口味爱好和原来一样，但性格却完全不同，有些时候极为熟悉的相似感，让季江舟觉得，他们结婚前三年的司甜好像只是披着温顺的好妻子皮囊，内里和现在相同。
司甜说：“我当然记得。”
她轻哼一声，眼中浮出狡黠的笑意：“记得我们不是两情相悦，季江舟你在骗人。”
季江舟轻咳一声，很坦诚地说：“嗯，我在骗你。”
司甜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承认了，一时有点卡顿。季江舟低头看她，语气轻松：“那司甜你和我们刚结婚时变化如此大，是因为什么呢？”
司甜有点心虚，她当然不能告诉季江舟，刚结婚时她摆准自己位置，把季江舟当会发工资的上司对待，什么都是好好好，收到收到马上完成。
季江舟也不常回家，就被她敬业的态度隐瞒了，只是再次穿越，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，同时在自己世界又过了三年，人的性格也有所变化，根本没想过伪装。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难道你更喜欢原来的我？”司甜跟季知乐学的，讲不过道理就倒打一耙。
季江舟对付他们这套已经很有经验了，温声道：“不是，我更喜欢现在的你。”
司甜说：“行吧。”
季江舟又重复了一遍，只是省略了其中一些字词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司甜脸上温度直升：“好了，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去看看宁一，我答应了要陪他睡觉。”司甜走出门，步子迈得极快，背影有点像是落荒而逃。
只是拧开门把手，站在门外停顿了几秒，她问：“季江舟，你不会觉得可怕吗？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。”
季江舟的声音淡淡传来：“不可怕，在我心中只能证明我的妻子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……
司甜悄声走进了两个小孩的房间，他们都乖乖睡着，也不打呼，呼吸清浅，两张有些相似的脸蛋看上去很可爱。
司甜心怦怦直跳，因为刚才季江舟的话还不能平静下来，她弯下腰，看着季知乐熟睡的模样，低下头亲了下他额头，然后走到另一边，侧躺在季宁一身旁。
季宁一因为刚才睡觉要她陪，边上还给她留了一个人能躺下的位置，司甜伸手抱着季宁一。
小孩这次睡得很熟，软软的又温暖。
原本担心又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，心中被什么慢慢充盈，幸福感好像以现实存在的实物显现，在她抱住季宁一的时候，一点一点+1+1+1……
司甜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更需要两个孩子。
下午还是要继续拍摄，季江舟是私下过来的，导演谭金源早给司甜发了信息，让她注意别让季江舟出现在镜头中。
不然其他组都只有妈妈带孩子，他们搞特殊会招致不必要的言论。
因此在摄影组进来时，司甜把季江舟关在了房间里。
季江舟很好说话：“放心，我不会让人发现。”
司甜面色古怪，小声说：“听起来好像偷.情。”
但季江舟耳朵灵，听见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：“你想试试？”
司甜赶紧说：“我不想。”
季江舟凑近，压低后的声音莫名添了两分性感：“你想试试可以等我们回家。”
司甜耳朵噔就烧了起来。
“爸爸妈妈在说什么悄悄话，我也要听！”季知乐从旁边跳出来，他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，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们，抓住司甜的手还跃跃欲试，“我要听悄悄话！”
司甜牵住他的手往外走，语气十分冷酷：“等你长大再说。”
季知乐不太高兴地鼓起腮帮子，然后凑近季宁一耳边：“哥哥，我们说悄悄话，也不让爸爸妈妈听见。”
季宁一同样小声问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季知乐眼珠子转转：“爸爸妈妈还要离婚吗？我已经吃过爸爸做的饭了。”
“嘘！”季宁一想了想，说，“应该不会了吧。”
“为什么呢？”
季宁一也不知道怎么说，爸爸来了后妈妈也没生气，季宁一觉得可能不会离婚了，当时妈妈也没有说一定要离呀。
“知乐不要告诉别人，妈妈不让我们说。”
季知乐点点头：“放心啦哥哥我嘴超严的。”
下午的拍摄意味着两个小孩又要见到徐薇晴，他们都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点阴影。
季知乐抓紧司甜的手，等司甜弯下腰低下头时，他悄声问她：“妈妈，我不是怪物吧。”
“当然不是！”司甜握紧他的小手，“你是妈妈的小宝贝，小天使，小甜心。”
这接连三个称呼把季知乐给砸得头晕目眩，毕竟年纪太小，三岁以前都没吃过什么甜言蜜语，也就是最近几个月偶尔尝一尝，是个被“宝宝”这个称呼就能给迷晕的小孩，这一下来了三罐蜂蜜，季知乐脑袋都被蜜糊得不太会转动了。
他都顾不上害羞，傻傻地笑了下，声音糯糯的：“好吧，妈妈说是就是。”
他全然接受了这些称呼，心里的恐惧也一下全都消失了，他就知道他才不是什么怪物，他是小宝贝，小天使，小甜心，嘿嘿。
怀揣着这样自信的心理到了集合的小院子里，季知乐昂首挺胸，看见其他小朋友都自信满满打招呼。
“姜冉洋，下午好。”
“夏嘉然，下午好。”
“小诗，下午好。”和平时相比有一定改变，都直呼其名了。
其他小朋友也有礼貌地回应他，经过上午交换妈妈的任务后，大家的感情明显亲密了很多。
沐小诗主动过来，给了司甜一个苹果，小姑娘还有些羞涩，笑起来的时候微红的脸蛋和手中的苹果相得益彰：“阿姨，给你。”